年夜饭的桌子刚收拾完，手机短视频的声音还在客厅嗡嗡响，我妈突然拍了下沙发扶手："欸，快看，刘欢老师要上台了！" 全家瞬间安静下来——就连那个一直抱着手机抢红包的表弟，都把屏幕按灭，抬起了头。
我盯着电视里的刘欢，他穿着件深色中山装，头发比去年又白了几缕，但握着话筒的手，还是那么稳。背景音起，是弦乐和竹笛交织的旋律，不吵闹，却像根无形的线，一下子把人拽进记忆里。你发现没？现在的春晚舞台，要么是华丽到炫目的歌舞，要么是搞笑到跳脱的小品，很少再有节目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手机，就静静看着——但他，偏偏做到了。
有人说"刘欢的节目，向来是春晚的'定海神针'"，这话真没错。唱什么？今年他唱的是重整河山待后生的新编版本。当年87版四世同堂片尾曲响起时，我爷爷还年轻，总跟着收音机哼"千里刀光影，万里暮云沉"；现在再听，爷爷手里攥着遥控器，眼睛盯着屏幕，嘴悄悄跟着动，眼角悄悄皱起来——我凑过去，看见他眼眶有点湿，"这词，这调，多少年没变了，还是那个味儿"。
但刘欢的"稳"，不是一成不变的"老气"。你仔细听，新编的旋律里，加了段少年合唱团的和声，清亮亮的，像春天的嫩芽从石缝里钻出来；竹笛吹到高音处，又带点唢呐的铿锵，把"血肉筑成长城"的劲儿，唱得比原来还多了一股子希望。我妈侧过头小声说："你看他唱歌，不用扭腰不用蹦跳，就那么站着，声音却能从电视里'钻'出来，绕着房子转。" 没错，这就是真功夫——不靠舞美堆砌，不靠流量加持，光凭一副嗓子，就能让几百号人跟着他一起起鸡皮疙瘩。
更绝的是，唱到"岂能让百丈长缨化朽尘"那句时，他微微抬头，眼神扫过镜头，像是在问电视机前的每一个人。我突然想起去年网上有个热评："现在年轻人过年，最怕'尬聊'，一大家子坐着玩手机，还不如多放几首老歌。" 说实话，之前过年我也这样，觉得春晚"没意思"，可刘欢开口的那一刻，我才发现：不是春晚没意思，是我们太久没静下心来，好好"听"一首歌了。
你看，表弟这时候已经把手机扔在一边，跟着小声哼；我爸拿着啤酒瓶，轻轻敲着茶几的节奏；连我家那只平时总叫的小狗，都趴在脚边，安静地竖着耳朵。刘欢唱完最后一音，台下掌声雷动时，我妈突然叹了口气："这节目，值回票钱了。" 我没说话，心里却明白：真正的艺术家，从不用"流量""收视"这些词绑架自己，他们就像家里的老灶台，看着不起眼，但只要你走近了，就能感受到那股熨帖人心的暖。
散场时，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："明年春晚，咱还一起看刘欢。" 我笑了，点头。说到底，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多么"炸裂"的舞台，而是像刘欢这样的声音——能让我们在一首歌的时间里，想起过去，看清现在，也好好想想：未来的"河山"，该怎么去"重整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