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的济南，晚风里裹着黄河水的湿润。奥体中心体育场外，黄出租车司机老张摁着喇叭直嘀咕：“我这辈子接最长的活儿，就是送人去看刘欢——从30岁到60岁，他还在唱，我们还在听。”
夜幕彻底落下时，体育场内的灯光亮了。没有庞大的舞台装置，没有伴舞队，只有一束光打在中央的钢琴上，刘欢穿着简单的黑西装，缓步走向话筒。全场掌声雷动，他却笑着摆手：“别这样，咱们济南人见外了。”
当他开口唱千万次的问时，1.5万人突然安静下来。那句“千万里，我追寻着我”唱到一半，后排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。老张坐在看台上，手上的门票被他攥得卷了边，旁边的小姑娘凑过来问：“叔叔，您也听过他年轻时候的歌吗？”老张没说话，只抹了把眼角：“你爸出生那年，他在电视上唱弯弯的月亮，我就跟着哼。”
有人说刘欢“过气”了——毕竟现在满屏幕都是流量明星，唱跳、综艺、热搜才是王道。可当他说“今天不讲技巧，给大家唱几首老得掉渣的歌”时，全场却爆发出比追星更热烈的欢呼。好汉歌的前奏一响，前排的大爷直接站上座椅，挥着手臂唱“大河向东流啊”，刘欢跟着笑，眼睛眯成一条缝：“这味儿，对！”
他唱从头再来时，特意加了几句济南话：“咱山东人，啥大风大浪没见过？从头再来，中不中？”台下齐声喊“中”，声音震得场馆嗡嗡响。有记者拍到，第二排坐着位穿工装的中年男人，全程跟着唱，到“心若在梦就在”时，肩膀抖得像筛糠。后来才知道，他是下岗工人，20年前就是听着这首歌撑过来的。
“有人说我是‘活化石’，”刘欢在安可环节坐在钢琴前，手指轻轻划过琴键，“但我觉得，好的音乐就像济南的泉水，看着不起眼，咕嘟咕嘟往外冒，几十年都不干。”他突然笑了，“上次来济南是30年前，在泉城广场唱亚洲雄风，那时候还是露天舞台，观众踩着板凳。现在好了，有体育馆了，可咱们的歌声，还是得往人心里去。”
散场时，保安小李站在门口，看着人流慢慢散去，突然哼起我和你：“北京欢迎你，有梦想谁都了不起。”旁边同事戳他：“你跑调跑得黄河都要改道了。”小李却摇头：“我闺女今晚上初中，她说刘欢爷爷唱这首歌时，她同桌哭得妆都花了——她说，她好像懂了2008年奥运会上，为啥全世界都为我们鼓掌。”
走出体育场，晚风里飘着隐隐的歌声。老张坐上车，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笑了笑，打开电台，正好是刘欢的晚秋。“没事儿，”他自言自语，“好歌不怕等，咱济南人，有的是时间等。”
或许这就是刘欢和济南的故事——他不用靠热搜维持热度，也不用靠人设圈粉。他只是站在那里，像老朋友一样，把那些藏在我们心里的情感，一首一首唱出来。而1.5万人起立鼓掌，不是追星，是在为一段共同的岁月，为那些未曾说出口的“我懂你”，加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