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扫过舞台时,前排的观众有人捂住了嘴,有人下意识挺直了腰——台上站着的,是刘欢和李宗盛。两个名字在华语乐坛里,本就是“活传奇”的代名词,可这次他们同台,不是为了合唱,不是为了访谈,是为了领一个分量重到让人不敢触碰的奖:“华语乐坛终身成就奖”。
聚光灯打下来,刘欢还是那副标志性模样,微胖,头发略凌乱,脸上带着点“我知道我牛但你别夸我了”的腼腆;李宗盛则瘦了不少,西装穿得板正,手里捏着讲稿,嘴角习惯性地往上翘着,像刚讲了个没人听懂却自己觉得好笑的段子。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站定,台下先静了三秒,接着雷鸣般的掌声炸开,有人喊“刘欢老师”,有人喊“李哥”,还有人直接带着哭腔喊“别停啊,再唱一首啊”。
你可能会问,不就是个奖吗?至于这样?
但如果你对华语乐坛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,就会知道这两个名字站在一起,意味着什么。刘欢是“殿堂级的嗓子”,上世纪90年代,亚洲雄风唱遍大街小巷,好汉歌一声“大河向东流”,直接把民族唱腔和流行音乐揉进了每个人骨子里;后来他给甄嬛传唱凤凰于飞,一个“旧王堂前燕”的转音,又让人明白什么是“人到中年,声音反而有了故事”。李宗盛呢?他是“词曲鬼才”,从凡人歌的“你我皆凡人,生在人世间”,到山丘的“越过山丘,才发现无人等候”,写的哪是歌词,分明是几十年来普通人的酸甜苦辣。他给陈淑桦写梦醒时分,给张信哲写爱如潮水,给林忆莲写当爱已成往事”,每首歌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人心最软的那块地方。
他们俩,一个像酒,越陈越香;一个像茶,初品平淡,回味却无穷。这次同台,有人说是“乐坛双骄的世纪拥抱”,但在我看来,更像是一个时代的集体“认亲”——我们这一代人,都是听着歌长大的,而他们的歌,就是我们的青春背景音。
记得小时候,家里录音机里总在放弯弯的月亮,刘欢的声音飘出来,奶奶会说“这歌唱得真敞亮”;后来上中学,MP3里循环的是领悟,李宗盛的吉他声一响,同桌的女生就会把头埋进臂弯,假装在听歌,眼泪却偷偷往下掉。再后来,工作加班的深夜,办公室里放的可能是山丘,老板说“这歌糙,但提神”;结婚那天,婚礼选的相亲相爱,是李宗盛写的,岳父握着我的手说“好好过日子,就像这歌,细水长流”。他们的歌,早就不是简单的“音乐”了,是刻在岁月里的年轮,是藏在记忆里的老照片,是一遇到某个瞬间,就会突然涌上心头的潮水。
颁奖嘉宾念 citation 的时候,说刘欢“用声音定义了华语乐坛的高度”,说李宗盛“用文字写尽了普通人的史诗”。两人站在台上,台下闪光灯连成一片,刘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,李宗盛却先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,像老朋友那样,轻轻拍了三下。刘欢就笑了,眼睛眯成一条缝,然后开口:“其实我今天特别紧张,比当年第一次上央视还紧张。为什么呢?因为今天旁边站着的是李宗盛,写词的宗盛老师。我唱了这么多年歌,写的歌没他唱的歌多;我拿了这么多奖,写的词也没他写的词能扎人。所以这个奖,与其说我拿了,不如说,是所有喜欢我们歌的人,一起给那个写歌的人、唱歌的时代,发了个‘迟到的表扬信’。”
李宗盛听完,摇摇头,拿起话筒,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中低音:“别别别,刘欢老师太谦虚了。我写词,他唱歌,本来就是一个‘锅碗瓢盆凑一块儿’的事。没有他唱千万次的问,哪有北京人在纽约的热闹?没有他唱从头再来,哪有那么多普通人听了想站起来往前走的劲儿?说白了,我们都只是‘音乐的搬运工’,把生活里的喜怒哀乐,搬进歌里,再搬给大家听。今天能站这儿,不是因为我们多牛,是因为那些年,真有好多人,跟着我们的歌,哭过、笑过、拼过、活过。”
说到这儿,台下有人开始小声抽泣。前排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歌手,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,嘴里喃喃着“是啊,都过去了,又好像没过去”。
是啊,过去了。华语乐坛早不是当年的模样——流量当道,速食歌曲满天飞,有些歌火得快,忘得更快。但有些东西,是忘不了的。就像刘欢的声音,永远有股“认认真真唱歌”的韧劲;就像李宗盛的词,永远有股“你说的我全明白,但我还是难过”的人间烟火。
他们领完奖下台时,没有像别的明星那样鞠躬谢幕好几次,就那样慢慢走,像两个散步的老人,聊着天,偶尔笑一下。镜头追了他们很久,直到他们走进后台,掌声才停下来。有人喊“安可”,没人回应,但观众席上,好多人还举着手机,屏幕亮着,像举着小小的星星,像在说“谢谢你们,来过我们的青春”。
其实我们从来不需要什么“终身成就奖”来证明他们的伟大。只要有人想起朋友里“朋友一生一起走”的歌词,只要有人会因为我是一只小小鸟的“ soaring in the sky”红了眼眶,只要还有人在深夜循环新写的旧歌,他们就永远是华语乐坛的“定海神针”——不是因为他们站在过去的光里,而是因为他们用一辈子的真诚,告诉我们:真正的音乐,从来不会被时代遗忘。
这大概就是他们同台领奖时,我们所有人都热泪盈眶的原因吧——我们在致敬的,从来不是两个“音乐人”,而是那个“用心写歌、用情唱歌”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