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六的午后,我在某音乐学院的论坛里刷到一段旧视频:头发花白的刘欢坐在钢琴前,对着学生弹错的一段和弦笑了笑,说:“别急,就像你第一次学骑车,摔多少回都有双手扶着你的那个人——我这心里啊,一直住着这么个‘太阳’。”
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1998年,他站在春晚舞台上唱好汉歌的样子:一身中山装,昂着头,高音像从喉咙里迸出来的火,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。那时候谁觉得他会是个“扶人的太阳”?大家都以为他是那个“发光体”——毕竟,能让北京人在纽约的主题曲红遍大江南北,能唱出千万次的问里那种撕心裂肺的深情,他本人就该是站在太阳底下的人。
可后来才发现,刘欢这颗“太阳”,总在往人多的地方“挪”。
2000年左右,他开始在中央音乐学院教通俗唱作。有学生回忆,第一次见他上课,以为会是“大牌导师”派头,结果他背着双肩包,怀里抱着刚从食堂买的馒头,进了教室就问:“昨天听你们唱的弯弯的月亮,觉得哪个地方最‘卡’?是气短,还是没找到‘家’?”
更逗的是,他改作业从不“挑刺”。有个学生唱好汉歌时加了太多华丽转音,他录了段语音发过去:“你听,这黄河水要是都变成浪花,那还叫黄河吗?太阳照着水面,得是平展展的暖,不是晃眼的刺——音乐里的‘真’,比‘难’重要。”
后来才知道,他这么“较真”,是因为自己当年也栽过跟头。29岁唱弯弯的月亮走红时,他以为“高音就是本事”,结果嗓子唱到沙哑,医生说他再这样下去声带就废了。那天他在医院走廊里坐了半宿,突然想通:“唱歌不是为了让人服气,是为了让人听着心里舒服——就像太阳,从来不用喊,光是照着,人就暖和了。”
这“暖和”,他给过太多人。
2010年,他在中国好声音当导师,有个叫徐海星的选手,母亲重病,想靠比赛赚医药费。选曲时她紧张得发抖,刘欢突然打断她:“别唱那首苦情的,我给你改一段。”他坐在钢琴前,把故乡的云的节奏改得轻快了些,说:“你看,云虽然飘着,但总归有个地方落脚——你的故乡,就是我们所有人的‘家’。”后来徐海星赢了,他后台偷偷塞给她一张银行卡:“别省着,给你妈买点好的。”
有媒体拍到那天的画面:刘欢在角落里啃面包,面包屑沾在衣服上,跟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样子判若两人。可徐海星说:“那天的面包,比我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甜。”
最让我触动的,是2020年疫情期间的事。那段时间他不能去学校上课,每天早上8点准时在直播间开课,对着麦克风喊:“同学们,把视频打开,今天咱们练‘呼吸’——想象太阳从东边升起,气息从丹田往上走,像暖流一样……”
有个学生问:“老师,您嗓子不好,还直播,不累吗?”
他笑了笑,手里的保温杯晃了晃,里面的枸杞子上下翻滚:“累啊,但一想起你们这些小家伙,隔着屏幕还在练‘丹田’,我这心里就‘噗通噗通’的——你们说,这算不算太阳晒着,心就热了?”
前几天我去采访他的老同事,作曲家徐沛东,聊起刘欢,他突然拿出一张泛黄的纸:“你瞧,这是1995年我们给霸王别姬写主题曲时的手稿,旁边有老刘的字:‘这首歌得把悲写成暖,就像项羽死的时候,虞姬的笑比哭还让人心疼——太阳照着历史,连眼泪都能晒出盐花来。’”
原来啊,刘欢心中的太阳,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神,是那个把悲苦酿成暖,把光芒撒进褶皱里的人。就像他唱好汉歌时,那声“大河向东流”不是呐喊,是给所有人的底气——你往前走,身后有光;你累了,抬头就是太阳。
现在再回看他那个“心中住着太阳”的比喻,突然明白了:他不是那个发光体,他是那个“造光”的人。
那么你呢?你心中的太阳,是不是也在某个你温暖的瞬间,悄悄亮起来了?